【原创】《狐》23
PS：谢谢小姐妹们的香吻！开心，今晚应该还会搬至少一篇~mua
关押重刑罪犯的天牢最深处，皎洁月光落在稻草堆上。细碎雪粒从漏风的岩缝外滚进来，渐渐堆积成霜。
我在一片漆黑中睁着眼，望着狭小窗外那一片飞雪月光，九条狐尾垂在稻草堆边。
一样漆黑阴寒的牢狱，一样破败硌人的稻草。我曾在同样的地方，扣押了多少临产的人类和妖怪，一个个或生生吸净腹中元气精血，或更为直接掏出胎卵熬成补品汤药……
如今风水轮流转，这大概……
就是蛇妖说的报应。
日日数着黑夜白昼，我不知进来了多久，也不知外面什么情形，只看着窗外那一片深冬骤雪，知晓如今已是酷寒深重之时。
闲来无事，我偶尔会想起殷琉夙，想起他肚子里的崽子。算算日子，再过半个多月，他差不多该生了，如今深冬之时临盆之际，怕是起床都困难，所以关我在这里打算稍后处置的吧……
小魔鬼贯会折腾人。翻来动去，拳打脚踢，吸食灵力……没有我，恐怕白帝陛下日子不好过吧。
我缓缓趴到爪子上，脖子上银色的锁妖链在月光下泛着光。
不过先前已往他腹中渡入我身上大半灵力，又一直偷偷在饭食汤药里加了胎卵烹成的灵力补品，撑到殷琉夙足月分娩应该没有太大问题。再加上他身边有这么多医师时时照看着，不需要我再多事了。
突如其来的打斗轰鸣声传来时，我踩着爪子从稻草堆上轻巧跃下，贴在墙根朝外看去……
正好看见一条雪白狐尾隔空甩来，拍大饼般将一名侍卫糊到墙上。
殷……殷琉夙？！
胸口有什么剧烈一颤，我急忙将脑袋挤出牢门去，看着地面越来越近的九条影子发呆，心脏忽然越跳越快。
这个节骨眼跑天牢来？揣着9个月的孩子打架？！他是嫌命长了？！
“九姐姐！”
清澈稚嫩的童音传来，我便看见雪色长发的小王子蹦跶到我面前，身后雪白的狐尾拂卷。
我愣住，怔怔看着他，慢慢九条炸毛的尾巴垂了下去，竖起的黑狐耳也耷拉下来。
原来是……潋儿啊。
“呀潋儿第一次看见九姐姐的原身，”他蹲在牢外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打量我，笑眯眯伸出小手来摸我的脑袋，“真的像哥哥说的一样，好黑好黑的狐狸！”
我歪开耳朵躲他的手，使了点劲将卡住的脑袋缩回牢门里去，舔了舔爪子心里犯嘀咕。殷琉夙果然是嫌我的毛色，没少在别人面前坏我。
接下来，我瞠目结舌看着殷琉潋一尾巴砸开了牢门，蹦蹦跳跳跑进来围观了一圈我的“住所”，然后抱我起来又蹦跶出去，漂亮素洁的瞳孔看着我微微收缩，如千年前的情景重现，锁妖链断成几截，我重获了自由。
“潋儿……不怕我？”我变回原身，长裙褴褛赤着脚缓缓在他面前蹲下，轻声道。
他漂亮的瞳子看着我：“为什么要怕？”
“因为……九姐姐就是潋儿说过的杀人魔呀。”我瞧着他，“我杀过很多人呢，还有妖怪们，我吸走了他们的灵力，来充沛自己。是不是特别坏？”
他定定看着我，用力摇头：
“潋儿不信。九姐姐不是坏人，就算真的这么做了，也一定是那些人和妖怪先做了坏事。”
我看着他清澈剔透的瞳子里笃定的信任，良久慢慢笑出来。
同样的发色，同样的一双眼睛，同样尊贵的身份……
殷琉夙，你为什么就不信我？
“九姐姐快走吧，”殷琉潋伸手拽我的袖子，“等他们发现，就走不了了。”
我有一瞬迟疑：“我走了，你怎么办？”
“没事的，哥哥病着没空管我，”他眨巴眨巴眼睛，“神将叔叔他们再生气也不敢拿潋儿怎么样的。”
我看着这小机灵鬼的模样，慢慢抱他过来，揉了揉脑袋：“谢谢你，潋儿。”
他小脑袋搁在我肩上，稚嫩的童声贴在耳边：“姐姐还会回来吗？潋儿会想你的，哥哥一定也很想你。”
他想了想又凑到我面前，表情认真：“哥哥一直病着，他身体不舒服所以管不了太多事，神将叔叔他们一直在唠叨要他处置姐姐，哥哥一定也是没办法才把姐姐关起来，姐姐别生他气……”
我缓缓抚了抚他的小脸蛋：
“所以以后，潋儿就代替九姐姐好好陪着你哥哥吧。”
他又定定看着我，眼圈红红的：“姐姐以后要去哪儿啊？”
“你哥哥要知道我逃了，一定会抓我回来，”我缓缓垂睫，“再就地处斩的。我自然要躲到……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了。”
他就哽咽着拼命摇头：“哥哥不会，哥哥不会的……”
“你哥哥向来心狠。”我站起身来，喃喃道，“你以后乖乖的，别招惹他。不过你们有血脉联系，就算犯事他应该也会稍作网开一面……”
至于我，已仁至义尽，再无逗留之理。
“九姐姐不打算……去见见哥哥，不打算去好好解释吗？”殷琉潋见我转身要走，急急拉住我的袖子，“只要解释清楚，哥哥一定会谅解，姐姐就能像以前一样留下来永永远远和我们在一起……”
“潋儿，”我俯身轻抚他的脸颊，“我和你哥哥回不去了。他以后会娶别的漂亮贤惠又乖巧听话的狐狸姐姐，你也要好好相处才是。”
他这次呜咽一声哭出来，眼泪大滴大滴滑落：“不行，潋儿不要别的狐狸姐姐……”
我抽回手来，转身朝天牢外走去，不明晰的天光里九尾拂卷，化作一道漆黑狐影飞掠而去，留下最后一句沙哑的嘱咐散在风里。
“替我好好照顾他。”
殷琉潋悲伤的哭声从身后传来，我知道不能回头，便一直往前。熟悉的宫宇大殿如云烟自两旁一路褪去，良久我爪子轻点灵活落在琉璃砖瓦上，九尾拂卷回身望向寝宫方向，那里睡着我曾经最爱的人。
殷琉夙，今生我们情义断绝，来生也别再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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